那天下了夜班,我擠上一輛異常擁擠的公交車。兩個站過去,車上依舊上的多,下的少,乘客見縫插針地擠滿整個車廂,空氣渾濁不堪。由于整夜沒合眼,我實在很累,腦袋混沌不清,扶著座椅上的拉環(huán)便合上了眼。突然一個急剎車,我從不安的瞌睡中驚醒,隨著人流向前撲倒。
“哎喲,要死啊,踩到我了?!币粋€又肥又壯的中年婦女罵咧咧地向我吼:“你不長眼睛?。壳懊嬗腥诉€往上踩?!?/span>
我紅著臉,連連道歉,小心翼翼地站直身體,再次握緊拉環(huán)。怕是真踩疼了,中年婦女仍舊不依不饒地說:“真是的,也不看著點……”這時,旁邊的一個中年男人拍了拍我的肩膀,起身離座,示意我坐下,然后往車門方向走去了。終于盼到有人下車,我欣喜地道謝,安心坐下,又打起了瞌睡。
醒來已是半個鐘后,廣播提醒,離家還有一個站。我起身,準(zhǔn)備鉆到車門附近,等待下車。當(dāng)我抬頭,目光正好落在那個中年男人身上,頓時愕然。原來,他并非下車,而是讓座。怔了幾秒,我才不安地說:“我還以為你到站了?!?/span>
他笑了笑,露出一口黃牙,說了句沒關(guān)系。我的心倏地劃過一絲溫暖,道了聲謝。我并非老弱病殘、孕婦兒童,可他寧愿自己站著受累,卻把座位讓給我。
我問他在哪上班,他又笑了:“許護士,你不記得我了嗎?”我再一次怔住。他說他曾是我的一個病人,兩年前受了傷,住進了我所在的醫(yī)院。那時,家里窘困潦倒,他不得已拋下孤兒寡母,南下打工賺錢。受傷后那些時日,多虧我用心照顧。雖是小事,他卻惦記在心。這些年,他漂泊在外,得到不少好心人的幫助,自己也會盡所能地幫人一把,為別人帶去溫暖,也為自己積福。
我想:你幫我,我?guī)湍?,社會的溫暖就在于此。溫情暖話,善行善語就像一場愛心接力,延續(xù)在每一顆感恩的心里。(神經(jīng)外科 許燕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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